夜色浓重，远山轮廓模糊，和天连成一片，像被打翻的浓稠墨汁，暗暗得看不清。

只有山顶帐篷里的一小块光源还亮着，里面的人各有各的理由，但却心照不宣地一同失了眠。

唐施和叶因枝盖的同一条毯子，后半夜，她被恼人的“嗡嗡”声给吵醒。

尽管已经把整个身体都用毯子包住，蚊子还是在她露出的小脸周围徘徊。

能听到声音，却又看不见蚊子到底在哪里。

唐施皱眉翻了个身，正面对上宋辞睡熟的脸，他曲起的手臂搁在脑袋下面，和许闻钦背对背。

没有任何表情的脸，看上去有些冷峻和锋利。

“宋辞。”唐施轻声喊他名字。

没有回应，似乎今夜和她一起却没有失眠，真的睡着了。

唐施拿过手机，屏幕上的时间是凌晨三点，他们快十二点才收拾完，睡了并没多久。

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模式，掀开毯子，给叶因枝盖好后，一个人从帐篷里钻出来。

外面的风吹得很舒服，讨厌的蚊子声也听不见。

唐施不敢走太远，就着帐篷外的躺椅坐下，边打哈欠边伸了个懒腰。

心里想其实就这么睡在躺椅上也挺不错的。

就在唐施半梦半醒闭上眼睛的时候，有人坐到旁边另一条椅子上。

动静很小，却猛地把她弄清醒了。

看见熟悉的脸后，唐施松了口气：“我把你吵醒了？”

宋辞摇头：“有蚊子。”

“我走了，蚊子就全跑去咬你了对不对？”

宋辞手腕上搭了件唐施拒绝过的外套，还拿了瓶喷雾。

他摇晃了一下那瓶喷雾，抬抬下巴，问：“咬到哪里了？”

唐施答：“应该没咬到，我跑得比较快。”

她自然地将手臂伸到宋辞面前，下一秒，按压出的喷雾洒到皮肤上，冰冰凉凉的，至少可以提前预防被咬。

宋辞提醒她：“换手。”

唐施配合地伸了另一只手过来，笑嘻嘻地耍贫：“宋辞，没有你我可怎么活。”

宋辞曲起指节弹了一下唐施的额头，扬着唇蹲身把她的小腿也喷上喷雾。

然后抖开外套，不由分说地套到唐施身上：“夜里冷。”

话还是那句话，意思大差不差。

但这回唐施却乖了，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，没反驳。

宋辞看了眼周围的环境，恰巧过了阵风，吹得树叶沙沙作响。

他轻声道：“回去睡吧。”

唐施抬起头：“我想睡在外面。”

“会感冒的……”宋辞停了话，读出了那双隐隐闪烁的亮眸是什么意思。

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分明是——

“你可以陪我吗？”

那双眼睛彻彻底底地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。

宋辞从来不会错过这个细节，他退了半步，轻笑出声：“好，我陪你。”

有宋辞陪在边上，唐施反而不那么困。

她睁着眼抬头看星星，没入迷，却走了神，连宋辞起了身也没发现。

直到宋辞拿了听啤酒回来，拉开拉环给她递过去：“来点？”

唐施以为是饮料，接过喝了一小口，却感到舌尖发苦。她看了眼瓶身，问：“你怎么还带酒？”

宋辞坦然：“拿错了，结账的时候就没放回去。”

唐施捧着罐子，又喝了几口，味蕾适应得很快。

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喝酒了，之前段宜萱过生日，硬说谁不喝点就是不给她面子。

才喝了快三分之一，那罐酒被宋辞拿开。

“不怕醉了？”他没调换瓶身，直接仰头喝下。

唐施舔了下唇，闭上眼睛，缩到椅子里，喃喃：“喝点，容易睡……”

宋辞没接话，侧头看过去，看来她是真的困了，说睡就能睡。

风不时吹起来，吹乱唐施的头发。

宋辞把椅子挪到能挡住一些风的位置，指尖试探着撩开她的发丝，而后替她戴上外套的帽子。

沉郁夜色里，宋辞冷笃的嗓音似乎说了句什么。

但没人能听见，包括睡着的她。

此刻，只有沉默的星星在场。

星星偷听到他说：“怎么没机会。”

-

第二天，四个人是看了场日出后才下的山。

除了唐施，其余三个人都神色倦态，像是没睡好的样子。

等剩下来的两天时间补完作业，五一假期就这么一晃而过。

唐施收了心，开始全力准备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，这场考试是全市统考，成绩关乎着高三的分班，所以她一点也不敢松懈。

除了白天在学校，晚上回